每回開車總要刻意經過那條小徑。

    那是學校旁邊的一條小徑,在上學的日子裡,小徑每天滿載孩子們的笑語和家長們的步伐。

    從前的小徑,走過要很謹慎,一不小心就會踩到狗屎和垃圾,小徑邊的樹叢裡,總充斥著路人隨手丟棄的易開罐、寶特瓶、紙屑、煙頭、便當盒…….除了頭頂的綠樹,長長的小徑實在無甚可觀。

    三年前學校的一群家長們,不忍小徑再被這樣踐踏下去,動支一筆全校家長的捐款,加上企業家的贊助,搬來了遠方的鵝卵石、花圃的幼苗、耐陰的樹種…..在校工伯伯辛勤的維護下,小徑逐漸恢復清麗的面貌。

    社區的老爺爺發現小徑變美了,也發下善心,借來舊舊的高梯子,把花期已過的蘭花苗,一棵一棵釘在小徑成排的小葉欖仁樹幹上。初期,每棵小葉欖仁樹只分到一棵蘭花苗,初春的時候,十幾棵蘭花一齊綻放,朵朵迎風搖曳,小徑多了一種風景。

    讚美的聲音傳回老爺爺耳邊,老爺爺受到鼓勵,一棵又一棵地釘上去,每棵仙風道骨的小葉欖仁樹上長著好幾棵蘭花,小徑現在隨時有蘭花可賞。

    有好一陣子未經過小徑,一回赴學校附近的咖啡廳與幾個好友相聚,發現與小徑相連的另一條步道也鋪上一樣的石頭、種起一樣的樹苗花種,原來,熱心的里長伯也動用里辦公室經費,讓社區的小路一條接一條地美了起來。

    現在有時會把車停得老遠,故意去走那呈L型的兩條小徑,學校放假了,小徑顯得特別寂靜,炎熱的夏日午後陰陰涼涼的小徑襯著禪聲,仰頭望著濃綠如傘的小葉欖仁樹浪,別有一種滋味在心頭。

    垃圾幾乎從小徑消失了蹤跡,社區居民似乎再也不忍心任由任何一片垃圾破壞小徑的美好,以前要掩鼻而過的上班族,現在腳步放慢了,因為漫步在小徑上變成一種享受。

    生了十二個孩子的美國作家媽媽嘉若婷,有一次在女兒的帶領下,見識到深山山谷裡一望無際的金黃色水仙花。和所有的人一樣好奇,嘉若婷想知道到底是誰創造了這樣令人敬畏的奇蹟?

    冥無一人的山谷中有個告示,揭曉了答案:原來,只是一位住在附近的一個女性,用她的雙手每天種下一株黃水仙,持續了四十年。嘉若婷在她的書「要是能早些知道多好」中寫道:「我們可以改變世界,如果一次只種一株花,然後它就會繁殖出很多美好的事物。」

    小徑成了學校與社區之間情感的綠橋,小徑愈繁茂美麗,學校與社區的聯繫愈密切。每天都有機會開車經過許多學校,有的學校校園美觀氣派、圍牆外卻荒蕪髒亂,我想,屬於他們圍牆外小徑的故事,也許還沒被創造出來。

    時間會讓人們遺忘很多故事,卻會讓樹木滋長、青苔深綠,沿著學校周圍生長的辟荔已爬到圍牆的一半了,擁有自然綠牆作背景,小徑會散發更多大自然的氣息。也許兩年後孩子國中畢業之前,會看到綠意滿滿的社區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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