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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常玉慧

暑假裡參加了幾所學校新舊校長交接的儀式,在一所小學校長的交接過程當中,發現原任校長神情憔悴,原來,暑期泳訓班裡一個五歲男孩的意外的喪生了,讓舊校長心情沉重、新校長也深感不忍。

長長的酷暑,帶孩子到泳池戲水或學游泳,是很多家長思考後的選擇,據說,光台北市參加暑期泳訓的學員就高達十萬人,國小國中體育課對游泳的要求,更讓大多數父母親期待孩子早些成為水中蛟龍。

七月中旬一個可愛的小生命逝去了,市政府做出嚴厲懲處,校長、訓導主任被記了過,教練救生員被免職,市長、教育局長前往男童家中慰問,然而,一切為時已晚,再也喚不回孩子的笑容。

在九月上映的『醫生』紀錄片,也是紀錄一個十三歲男孩的逝去。來自台灣竹東,任職於邁阿密兒童醫院的溫醫師,與妻子兒女長居美國。溫醫師多才多藝的兒子Felix喜歡畫畫、種樹,並著迷於蛇類。然而,1996年美國國慶日午後,當Felix的祖父母首度訪美團聚之際,他離奇地在衣櫥裡結束自己的生命,帶給溫家深刻的創痛。

身為人父與醫生的溫醫師,塵封的回憶隨著影片拍攝漸漸打開,話語頓挫之間,徘徊著一位父親的傷痛與沉思,談起兒子的事,他仍然充滿不解,曾在Felix脖子上看過輕微的瘀痕,也嚴厲地訓斥兒子「什麼事都可以嘗試,這件事就是不行!」溫太太坦承,兒子的同學曾告訴她Felix對死亡「非常地好奇」,只是,他們完全沒想到會變成這樣。

Felix聰明好動,但內心世界卻有令人驚訝的超齡思考。某段影片裡,Felix「我的陪葬品」中包括豪華的紅寶石棺材設計圖,他還將陪葬品分類,鉅細靡遺地用筆記本記錄下來。

導演鍾孟宏表示,自己無意定論孩子的死亡原因,真正想做的是為這個過於短暫的十三歲男孩青春,留下屬於他的生命紀錄。讓他安慰的是,溫醫師夫婦認為這部片像是一次完善的治療,使他們透過重新檢視自己結痂的傷口,而逐漸對兒子的死亡釋懷。

然而生命的逝去真的沒有痕跡嗎?為了這五分鐘水裡或衣櫃裡的掙扎,是不是事前能有更好的制度、更深入的生命教育可以設想?以士林區五歲男孩泳訓溺水的例子,何種制度讓19歲的大女孩教練必須照顧一群大大小小十幾名游泳初學者?而13歲少年要試探死亡時,週遭的人是否細心體察到這樣不尋常的狀況,而適時地和孩子好好談一談生死這一課?

無論是暑假的驚蟄,還是十年前的舊事,年輕生命的逝去總是格外令人惋惜,然而孩子離去後,再自我懊悔、責備他人都已於事無補,唯有期待憾事不再重演,每一個生命得到更多關懷與珍重、孩子都快樂成長,深刻的傷口才能隨著時間,逐漸、逐漸地癒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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